日前,有某报跑教育口子的记者找到我,说:“你在年轻语文教师里的口碑很好,有人还给你精心 *** 了一件著作‘百衲衣’,挂在一个教育网站上。”
其实,那件著作“百衲衣”连我的出版文字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我曾说:“‘某名校高中语文组所有发表的文章加起来,还没有我的一个零头。’”言语狂是狂了点,可那是事实,且为数量之比,倘质量之比……否则早就有人出来叫板了!
其实,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比如,我在大多数年轻教师那里口碑好的另一面,是在有些年老教师那里口碑不好,以至于对我恨之入骨。
其实,我在年轻教师那里口碑好是由于很多人在作品创作与文字出版上受过我的无私帮助。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助人为乐的人,之所以无私,是因为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的影子。
……
绝不自夸,我在语言文字上还是有点灵气的,23岁前就有很多作品见诸报端了,25岁进学军中学后经常在浙江省内的一些报刊上发表文章,那时(1993年前)整个杭州中教界,语文老师发文章的可谓凤毛麟角,甚或没有。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总结一下是“‘WG遗风’六步曲”——
1、让校长办公室以学校的名义发函到我发文章的报刊,用鲜红的校方大印断了我这个自以为是者舞文弄墨的后路。
2、召开语文组党员会议统一思想,挖掘我这个笔杆子的黑思想、黑材料。
3、确定由某党员骨干分子做打手,与语文组非党员一一谈话孤立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者。
4、在完成上面3步曲后突击召开语文组全体成员会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这个语文狂人“打蒙”发配。
5、凡是新到语文组的老师,一律要告诫他或她,与金新这个人同流合污就意味着你语文教学生命的终结,你不想在学军中学待了。
6、在学校里另树一个基本能连句成文而咿咿呀呀而排矢气而有奶便是娘者,通过典型宣传而鱼目混珠,让我知道,在他或她这“一亩三分地”里想叫谁做名师,谁就是名师,不是也是,即便是一个用嘴放屁而信口雌黄的教育花旦。
当然,上述前提是你不肯“就范”。如你能懂得孝敬,凡名利均先向某些教育权贵早请示晚汇报,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学军中学的李觉老师在世时说:“你写了那么多文章,那么多书,可你不懂‘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就像1957年的我,那时我被打成了右派!”
40岁之前,为了“我思故我在”,经受的磨难非语言所能表达。
记得我为此写过一篇《做自己情绪的主人》的短文以明志,刊发在《杭州日报》上——
生活,犹如行舟,不尽顺风,亦有逆水,后者让人难免受到伤害:或为人清白无故,突然遭受恶意诽谤;或热恋如胶似漆,突然发现第三者插足;或志在青云鸿鹄,突然得知名落孙山……诸如此类事所造成的强烈 *** ,往往会引起人剧烈的情感兀变。
正因为天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滋生的情绪便每每带有明显的消极性及与之相应的潜在破坏性,从而使愤懑之火骤燃,干出许多情有可原,理不可释的冲动事来。
一旦染指消极情绪,君将何如?我以为,务须努力且有效地利用自我心理调节手段,把放荡不羁的情绪野马纳入理智的轨道。
调节手段之一,似为自省。想一想与人共事是否有不忠之嫌,与人交友是否有不信之弊,与人海侃是否有偶入骨髓之语,与人玩笑是否有正中心病之言;在自我反思中求取淡泊宁静。
调节手段之二,似为自责。苛刻责备他人的人,很难获得心理平衡,宽容自己的人,不会认真地纠偏正误,因而应“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在自我检讨中求取心平气和。
调节手段之三,似为自忍。“好称人恶,人亦道其恶;好憎人者,亦为人所憎”,如此这般,怨怨相报,劳精伤神,倒不如息事宁人忍三分,不必太计较;在自我退让中求得海阔天空。
人生本短暂,何必怀着沉重的心理负荷唇枪舌剑?“入眼是秤”,公道自在人心;是骡子是马,泾渭分明。当不良的情绪浪涛即将扑向生活的彼岸之时,不妨无声面对诽谤,冷眼相视插足,坦然微笑……做自己情绪的主人!
记得我人到中年而羽翼丰满之际立下誓言,绝不能让年轻有才华的语文教师重蹈我的覆辙,只要我知道,只要他或她有求于我,我一定要出手相助甚或相救!而事实上自1993年以来,我一直在这么做,小而言之杭州,大而言之全国,至少有近60人接受过我的扶植:或帮助修改文章、或帮助出版书籍、或帮助发表论文……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已发表上千篇杂文随笔,已出版了上百本图书;已写了上千万字……我的脑海里刹那间冒出一个念头:我真应该感恩对手——我的大部分文字都是在1993年以后写的,我在被作弄与反作弄或曰避免作弄中逐渐从学军中学走向全国甚至国外,在数十家报刊与十多个出版社留下了自己的文字,随笔集还被翻译到了日本。
面对对手,必须防卫,而作为语文教师的更好“防卫”就是做个作家型的语文教师。
“沙丁鱼很难养活,但只要在鱼槽里放一条凶悍的鲇鱼,迫使沙丁鱼为避免被吞食而紧张游动,不敢懈怠,沙丁鱼便能存活下来,鲜龙活跳。”
当有人将你视为心腹大患,恨不得立马除之而后快,这是你的一种福分,你会在赶尽杀绝中由弱而强且经久不衰。今天,我已过花甲之年,写一篇上千字的文章一挥而就,一如逛西湖,一似倚马可待,那都是对手的“恩赐”!
有某教育出版社编辑在著名教育家、杂文家吴非兄2010年出版《致青年教师》获得巨大成功后向我约稿:“你能否为我们写一本畅销书,比如《致青年语文教师书》。”对此,我诚惶诚恐:“我这高级教师职称都是当年陈士良校长好不容易在教育帮派的‘围剿与追杀’中为我保留下来的,我哪敢‘致’,况且连巴甫洛夫都是《给青年科学家的一封信》,一定要写,那就写一本《给青年教师的忠告》吧!”
其实,我直到今天仍没有动手写这本书,仅仅“小试牛刀”,于2011年写了《与杭二中叶校长翠微先生书》,于2016年写了《答学军中学胡姓校友书》,单篇文章,数千字而已!
有个敢怒不敢言的老师曾私下说:“‘WG遗风’六步曲’孤立了思想者,整肃了异己者。杂文家金新就曾经历了被孤立、被整肃的苦难遭遇。但他挺过来了,‘活’下来了,因为他手中有‘匕首’,有‘投枪’,他理智地摒弃了‘勿以暴力抗恶’中的‘勿’字,孤身与恶人死磕。事实证明,杂文家金新的做法是正确的,他是一位孤胆大侠。”
听了这番不免“溢美”的话,我还是有清醒的反思的:“ 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
感恩对手吧,一旦其许者得知“‘邻’之‘厚’,‘君’之‘薄’”的道理,那这些人将会是何等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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