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句话一般认为是孔子说的。所谓“俑”是指中国古代丧葬中用来陪葬的偶人。
作为象征殉葬奴隶的模拟品,在东周墓中逐渐采用,秦汉至隋唐盛行,北宋以后逐渐衰落。“其”是一个语气助词,用来表示揣测。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通常理解为:之一个用俑陪葬的人,大概会断子绝孙吧!我们现在常常用“始作俑者”指代恶劣风气的开创者。
孔圣人一生践行谨言慎行、三缄其口,并且他还多次教诲自己的弟子“君子绝交,不出恶言”、“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就是说话要文雅、有文采,否则流传不会久远)。
这种直白、气急败坏地咒人家断子绝孙的话,很难想象出自温文尔雅的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之口。
我们认为,“后”并非指后代,而是指后祀、祚命,即子孙的后福。“其无后乎”意思是别看你现在是贵族,再这样倒行逆施、穷凶极恶的话,你子孙后福就难保了。
当然语言不是僵化的、一成不变的,后世在引用时有所引申、发挥完全可以理解。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句话不仅理解上历来有争议,就是出处也存疑。它在孔子自己的著作中也没有,在记述孔子言行的著作《论语》中也找不到,首见于《孟子·梁惠王上》:“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
也就是说孟子在与梁惠王讨论治国理政过程中,史无前例地引用了孔子的这句话。孟子并没有解释“其无后乎”的确切含义,但言谈之中对“始作俑者”的鄙视、厌恶态度溢于言表。
孔子为什么要骂用俑陪葬的人呢? 其实孟子已经给出了答案——“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就是用与真人十分相似、逼真的“俑”来陪葬引起了孔子的极度不满。
我们知道周朝以前的商代,奴隶主、贵族中广泛采用活人殉葬。依照他们的逻辑:生前奴隶是奴隶主的附属品、“哞哞叫”的工具,奴隶主死后奴隶为其主子陪葬不过是破费了一些“工具”、“附属财物”,是很自然的事情。
“活人”做殉葬品。这是奴隶制社会的一个特征。
后来进入封建社会,以“俑”代之,可以算是人类社会文明的一大进步。这些陪葬的偶人由木、石、陶、铜等不同材料制成,以陶制的为多。
但是相对于活人殉葬,用陶俑陪葬不是更仁慈的表现吗?为什么引起孔子如此强烈的不满?这段话的语境是怎样的?
其实略微了解一下古代中国的丧葬史就知道:商代流行活人殉葬;周取代商后予以禁止,转而采用“刍灵”即草人来取代活人。
宋朝朱熹说:“古之葬者,束草为人以为从卫(随护、护卫),谓之刍灵,略似人形而已。”
后来觉得模拟的“仿人”似乎也不人道,老子的《道德经》和《庄子》“天运”篇中也出现过“刍狗”,即祭祀时甚至一度舍弃“牺牲”等真实动物祭品,而采用草扎的狗来代替活狗作为祭品。
也就是说,在活人殉葬和俑殉葬之间有个草人殉葬阶段。草人代替真人殉葬是遵循周礼的。
后来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有些诸侯国渐行奢华风气,使用更加像人的精致俑人来殉葬,使得用俑人代替草人成为可能和炫耀的资本,这是生产力的进步,却是文明的退步。
看来孔子如此厌恶发明俑人殉葬的人,自然是赞同俑人以前的丧葬之法了。但是孔子决不是赞同活人殉葬,而是赞同使用草人。
俑人不过比较像真人,孔子尚且大为恼火,“仁”是孔子学说的根本,一个提倡仁慈的人,怎么可能推崇用真人殉葬呢?
宋朝的大学问家朱熹对“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句话的阐释就是“中古易之以俑,则有面目机发,而大似人矣。故孔子恶其不仁”,与孟子的观点是一样的。
尊王复礼一直是孔夫子的追求,孔子谴责的是“始作俑者”跨出了之一步(僭越周礼),这种行为一定会被后来人所效仿和跟随。
那么一个僭越礼乐制度的的行为或者风气,如果不加以声讨,使之恢复到之前“理想”的行为和制度(周礼),那么最后一定会发展到弑君谋逆,刺王杀驾,所以他认为正是“礼崩乐坏”导致了后来的春秋战国乱象。
这才是孔夫子谴责的实质——有了之一个次挑战,就会有后人的第二次,和再后来人的无数次僭越周礼,乃至“是可忍孰不可忍!”,可见不可不止!
俑人的出现尽管是生产力的发展,但在孔子看来确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如果把孔子的话,放到这样的历史背景下理解,就不难发现,他是希望兴复周礼,以免文化的倒退和礼制上的混乱。
同时,儒家一向主张“厚养薄葬”。虽然用俑来代替人没有那么残忍,但是儒家思想中,这种以象征人的塑像来代替真人殉葬,其实从内心来说,还是轻 *** 、奴役人的表现,都是不人道的,和真人殉葬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儒家以仁爱待人,以人殉葬自然是野蛮的、残暴的。孔夫子其实反对殉葬,更反对把陪葬品做得太像真人(比如俑),用几分像的草人意思一下就够了。
依照荀子的说法,陪葬品不必一定有,丧葬陪葬品也不必太在意,重点是对待生者的态度,用俑陪葬有点逃避应有的现实责任的意思。
所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原意是:“之一个用俑陪葬的人,(尽管目前是贵族,这么倒行逆施下去),大概(那些人的)后世子孙的福分难保!”
当然,这个“难保”是一个笼统的说法,或许不能继续富贵尊荣、子嗣兴旺,发展到极致不就“断子绝孙”了吗?这样看来,本文开头那种理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孔子说的这句话已历经数千年,其实它在“至圣”、“亚圣”说的众多格言、教诲中并不十分突出。只是近代有一位伟人在特定时期、特定场合反复引用了这句话,才让这句话在神州大地广为人知。
既然无论是古圣先贤,还是近代伟人,都曾纠结于这句话,我们普通人有空时不妨静下心来,好好体味一下这句话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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