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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第章握住丰满长篇小说的信息

长篇小说:官妻-027

崔雪轻轻推开编辑室虚掩的房门,侧身进了办公室。但她那双高跟鞋踏在理石地砖上清脆的声音,还是让伏在办公桌上写字的欧阳若岫抬起头来。

“欧阳姐好!”崔雪甜甜地问候。

“小雪好!”欧阳若岫又埋头写字。

崔雪把挎包挂在衣架上,然后在房间逡巡。桌面和地面十分整洁,尤其里间沙默的办公桌摆放井然,覆在桌面上的玻璃砖十分明亮,光可鉴人。

崔雪的脸色阴沉一下,又马上露出笑意。

“欧阳姐,不是说过了吗,我来打扫办公室,你总是这样,让我……”

“不要紧,我家离得近,稍稍早来一会儿就解决了,你那么远的路途,还要挤公交车,就别跟我争了!”欧阳若岫没抬头。

崔雪与欧阳若岫同时借调到编辑室工作,原来在外间的沙默便将办公桌搬到里间,把外间让给两个年轻女人办公用。里间面积不小但没有窗户,原来堆放了一些多年的杂志材料等杂物,现在清理出去,显得十分宽敞。

每天早晨,早来的欧阳若岫便将办公室认真清扫一遍,崔雪对此有些不悦。她觉得欧阳若岫是在沙默面前刻意表现自己,以争取沙默的好感,最终达到正式调入宣传部的目的。但这在客观方面,就把崔雪至于不利的境地,甚至有懒惰的嫌疑。可她居住处较远,不可能像欧阳若岫那样早一点来到办公室,所以她极力想抹煞欧阳若岫在这方面优势的想法无法实施。只能在沙默在的时候擦擦桌子或者帮他将纷乱的材料整理好,以示自己并不懒惰。

沙默开始还有些奇怪,觉得没有必要,桌子本来已经很干净了,没必要反复擦拭,也认为这可能是女人爱清洁的一种表现,便笑着提醒崔雪欧阳已经擦过了,他没有洁癖,不需要这样。后来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实际上是两个女人之间一种若明若暗的竞争,因为最终编辑室只能正式调入一个人,而且极有可能在两个人之间产生。这种严酷的现实使两个女人彼此心照不宣,拉开了激烈竞争的帷幕。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虽然目前还没有开战,但战争肯定在所难免,只是战争以何种形式展开而已。

由此,沙默便不再阻止崔雪的殷勤表现,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下,他必须给每个女人以表现的机会,机会均等是一种政治公平,但绝对的均等并不存在,只是一种理想。物体可以称重,半斤八两对半分,皆大欢喜,机会却无法称量,也不能对半分。于是,处于两个女人竞争之间的沙默,痛苦难言。如果凭印象来说,他更倾向与欧阳若岫。这不仅仅因为她美丽,还有修养、学识、性情等方面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他与欧阳若岫在一起谈话,就是海阔天空谈一整天也兴致盎然,毫不倦怠。所以,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耳朵软,心肠软,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崔云韵。倘若借调一名对调入宣传部不感兴趣的人,编辑室的氛围岂不是更为和谐。

其实,沙默早就知道崔雪对调入宣传部志在必得,甚至可能会不择手段。

与崔云韵喝酒的第二天,崔雪就在 *** 中邀沙默单独谈谈,沙默拒绝了,但下班时崔雪居然在市委大门前拦住沙默。执着的态度和撒娇般的恳求,让一向惜香怜玉的沙默随她去了一家环境优雅情调迷离的酒店,里面清一色的小包间,灯光幽暗,音乐曼妙,极适合情侣幽会。

穿着短衣短裙的年轻女服务员,引导他们沿着铺设了各色彩灯的小径,九曲十八弯来到一个僻静的雅间,雅间很小,中间一张如列车 座椅间托板大小的桌子,两边是两个单人沙发,墙壁灯发出昏黄的光线,木质的屋门没有全封闭,而是半截的,上下通畅。崔雪推开双向对开的木门,进去看了看,然后请沙默到里面就坐。见里面狭窄,沙漠微微蹙眉,但见崔雪笑吟吟地摆出请的姿势,不好生硬拒绝,就侧着身子走进去。崔雪站在门里侧,让本来逼仄的通道更为狭窄,沙默紧贴着崔雪的身体挤了过去,明显感触到一对受到挤压的不很大的 *** ,这让沙默臊红了脸。好在灯光幽暗,才不至于那么难堪。他坐下后看看对面的崔雪,想她一定更难为情吧。可崔雪并无羞赧的表现,而是大大方方坐在他的对面,在迷离的灯光中幽幽注视着他。

沙默此时意识到,此番谈话,应该是崔雪用心良苦的安排。点了几盘小吃后,他们就边吃边谈。本来沙默以为她是中文系的毕业生,应该有较高的文学修养和和审美情趣,可以就一些问题畅谈一番。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尽管崔雪有高挑的身材,但情趣却不高雅,时常透露出一种粗鄙。她所谈的话题不外乎离婚的丈夫、刁钻的婆婆、调皮的孩子。不过她说话口齿伶俐,富于表情,同时夹带各种手势,不乏感染力。

所以,沙默只能做个听客,但他还是礼貌地带着浅淡的微笑,听她的声音在耳边流淌。在注视那两片薄薄的红嘴唇快速翕动的过程中,沙默的思想也不时溜号。她想到欧阳若岫,想到他们之间那种流畅而睿智的语言交流,那是一种情趣和思想的融合,是一种无比高雅的心灵触摸,仿佛彼此把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灵上,有种温暖,也有种震颤。

大概发现沙默的眼神游移,崔雪停止了讲述。她不大的眼睛注视了沙默片刻,突然说她会看手相,并且要给沙默看看。

沙默想了想便将手掌展开,放在小桌上。让他没想到的是,崔雪站起来绕过小桌,一 *** 坐在沙默这一侧的沙发上。沙发很窄,她的半个 *** 压在了沙默的大腿上。沙默大吃一惊。沙默接触过女人,也接触过泼辣的女人,但崔雪这个大胆的举动,还是让他心惊肉跳。毕竟他还没有与这个女人亲近的欲望。

“这……”他低声说,“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呀?”崔雪咯咯笑着,“这不是方便给你看手相吗。”说着,还扭了扭。

沙默痛苦地咧咧嘴,事情的发展突然让他无法控制。他不知道该如何让那半个臀部从自己腿上离开。它来得突兀,甚至有些放肆,那种并不丰硕的弹性,让他的意识和身体都慌张起来。

崔雪把沙默的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身子放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在灯光下仔细研究起来。

“沙师哥,你的手相挺有意思!”她看了片刻后,很认真地说。

叫我什么?沙默差点昏厥。

其实,确实可以叫师哥,无论从崔云韵的角度论,还是从同就学于师专中文系角度论,叫师哥都准确无误。问题是,沙默由此联想到西游记中猪八戒常常这样呼唤沙和尚,不同的是,猪八戒称呼的是沙师兄,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古代字典里明明白白写着:兄者哥也,哥者兄也。

如此准确而又滑稽的称呼,让沙默哭笑不得。

“你看这条纹线,”她的手摩挲着沙默的掌心,“你看这条线,说明你命运坎坷,但还是顽强前行,哦……,这一条嘛,有意思……你命犯桃花,就是有桃花运,哎呦,可能还有两次婚姻呢!”

沙默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是感到那只手颇骨感,也很凉。让他心生一种陌生与抵触的寒意。这与欧阳若岫的手质感完全不同,他之一次接触到冰凉如此的女人,他的心凛然一抖。

她说着,慢慢把沙默的手引至她的胸前,然后轻轻按在她的胸上。此时,她那薄薄的纱衣实有若无,沙默的手指清晰地感触到她那片并不很丰满的凸起。

沙默此时头皮发麻,一股寒意穿透全身。他清楚,这是一种 *** 裸的引诱,抑或也是一桩交易。她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他的信任和一份临时工作。

沙默喜欢女人,也喜欢女人的身体。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他只和自己爱的女人 *** 。在他看来, *** *** ,做的是爱,倘若不爱,就没必要做了。他常与余海波、路伟民喝酒,酒后也常去唱歌、洗浴,余海波和路伟民一定要找 *** ,也指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怂恿他找一个,他每每摆摆手,嘿然一笑。

他最讨厌女人以身体做为交易的筹码,认为这是一种倒退,一种原始的经济行为,因为,以物易物只发生在原始初民阶段。

但崔雪不是 *** ,她是一个正常女人,甚至说也是一个优秀女人,有着令人羡慕的身材和职业。他不能像对待 *** 那样居高临下,以某种道德者居高临下的面孔挥之而去。他必须用,也只能用理性,让她明智和自爱。

“你是个优秀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他慢慢把手抽回来,“又让我怎么面对崔云韵呢?”

崔雪愣了片刻,便以手掩面,抽泣起来,“还不是怕你不推荐我,我……我太渴望这个工作了。”

“那也不不需要这样嘛。”沙默一边说,一边朝里侧挪挪身子,让那半只臀部脱离了自己的大腿。

“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吗?难道……难道你不喜欢?你是怕犯错误,还是瞧不起我?”

“哦……是啊,我是个正常男人,我当然喜欢了!”

沙默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一口,烟头陡然明亮起来,映出他凝重的表情。

“而且,我也不怕犯错误,可是,你想想,我不能和所有女人都这样啊,正如你也不能和所有男人都这样是一个道理!回去坐吧!” 他轻轻拍拍崔雪的肩膀。

崔雪点点头,又抹抹眼泪,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这时,她的脸庞上露出一种羞惭。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崔云韵,就一定全力推荐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推荐成功,一定要发挥特长努力工作,说白了,就是不能给我打脸,让人家说我有眼无珠,或者说我重色轻才,那我这脸可丢大了!”

“看你说的,工作上你放心,我还是有这种能力和自信的。”崔雪不敢正视沙默,侧着脸对着墙壁上一盏桔色的小灯说。

“那好,今天到此结束,算我请客!不过,要记住,今天就是一次普通而坦诚的谈话,什么也没发生,对吧?”

“嗯,我懂,你是为我好。”崔雪眼睛有些湿润。

“还有,以后别乱叫我什么沙师哥,感觉像是演西游记似的,太不严肃了!”

崔雪羞惭地点点头,“那叫沙哥行不行!”她一直生活在县城,总是觉得叫哥似乎更为亲近一些。

“你说呢,编辑室可不是黑社会!”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沙默向国部长慎重推荐了崔雪,崔雪也得以顺利借调到编辑室。崔雪心存羞愧,担忧沙默鄙视她,但仔细观察,觉得沙默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偏见,而且还很尊重,仿佛根本没有发生那件事,便放下包袱认真工作。但又开始了另一种忧虑,就是在工作中,欧阳若岫似乎比自己更为优秀。

不只是崔雪,欧阳若岫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

欧阳若岫记得一位名人说过,“女人的真正敌人乃是另外一个女人”。对照自己的人生经历,她觉得这句话十分准确而深刻。

竞选局幼儿园园长,候选者是她和另一位副园长,她胜出;竞选局联欢晚会主持人,是她和自来水公司的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落选;竞争公司宣传部部长,竞争对象是公司里另一个很有背景的漂亮女人,她如愿以偿。但这种竞争不仅没有结束,而且继续残酷进行。现在,又一个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除却美丽之外,她各方面都不在自己之下,有的地方甚至优于自己,比如身高,比如学历,比如专业,比如职业等。如果仅仅是临时工作,这些都构不成一种威胁,工作结束各奔东西,也可以成为朋友、闺蜜。问题是,她们都瞄准一个目标,都渴望成为正式调入者,并且都在为这种渴望而努力,两个女人都不会半途而废轻易认输,于是明里暗里的角逐,就形成了竞争的态势。

男人之间的角逐往往是一种力量的角逐,女人之间的角逐却是一种韧性的角逐,所以男人角逐像掰腕子,是一种抗衡;女人角逐像太极拳,是一种纠缠。至于竞争的方式和结果现在无法知晓,但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欧阳若岫的优秀在这间办公室里受到了挑战,她不会临阵脱逃,也不会甘拜下风,她必须应战,而且她也善于应战。女人本质上是善斗的动物。当然,她们之间的竞争常常是围绕沙默展开的。因为在没有其他外力作用的正常情形中,沙默对于推荐调入者具有重要的话语权。

沙默刚迈进编辑室,欧阳若岫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沙老师早!”

“沙主编早!”崔雪也站起来。从那晚以后,她既没有叫沙主任、沙老师,更没有叫沙师哥,而是换为沙主编。宣传部和基层不少人也都这样称呼沙默,所以他便由她了。

沙默不禁一愣,看了看她们,随即露出一种会意的微笑,朝她们点点头走进里间。他明白两个女人之间的竞争初露端倪。但他并不感觉有什么可怕之处,倒觉得女人之间的竞争很有意思,有时潜流涌动,含沙射影,有时风起云涌,针锋相对,很有笑点,所以他才会那样会意地笑。当然,让沙默哭笑不得的情形也常常发生。

今天,让他感到略微惊诧的是,两个站起来的女人如同两棵修长婀娜的树,亭亭玉立,枝挺叶俏,他穿行于这种婀娜之间,鼻翼嗅着树身散发出来的淡幽芬芳,十分舒畅,十分惬意。至于两棵树之间彼此的嫉妒和敌视,并不会影响这道风景。 

“沙老师,茶已经给您沏好了,现在正适合喝!”欧阳若岫在外间大声说。

“沙主编,你桌上的材料我已经整理好了,就在左侧抽屉里。”崔雪的声音随即也响起。

“沙老师,昨晚临下班前印刷厂来 *** ,通知本期杂志已经印刷完毕,让编辑室及时去取。”欧阳若岫在敞开的里间门口说。

 “对了,沙主编,早晨七时五十二分,逄主任来 *** ,让您在上午九时到楼上办公室去一趟,他说有事情与你商量。”崔雪拿着一张纸条,一边走进里间一边念道。

“沙老师,房产局关于先进维修班组的事迹材料逻辑乱,文字差,需要重新组织层次和语言,你看是返回去修改还是我们来处理?”欧阳若岫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她负责各局和大型企业报送材料的验收及修改工作。

“沙主编,路东区友好办事处的这份先进事迹,有些空洞,缺少感人的事例,您看,是不是让他们补充完善一下?”崔雪走进里间,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她负责县区报送材料的验收和修改。

沙默摇摇头苦笑一下,然后分别给出意见。他乐观地想,倘若这种明来暗往的竞争能够促进工作,提高效率,倒不啻一件好事。

下午。沙默带着办公室的内勤牟万利开车到印刷厂把印好的杂志取回来,堆放在里间的角落里。

《莲城宣传》原为双月刊,现在改成月刊,订阅对象为全市各县(市)区局党务部门以及所有基层党委党支部,订数大约在六七千本左右。由印刷厂印刷,编辑室邮寄。

对于编辑室来说,邮寄杂志是一项劳动量相对较大的工作,之前沙默一个人忙不过来,就组织办公室文书、内勤、司机等人员帮忙贴地址邮签、分拣、装袋、封口和捆扎,然后每月给予一定的补助。借调人员到位后,沙默不好意思再麻烦办公室其他人员,就带领两个女人来完成。

三个人简单进行了分工,欧阳若岫比较沉稳认真,负责贴签和分拣点数,崔雪手脚麻利负责装袋和封口,沙默是男人,自然要承担较重的体力活,就负责搬运和捆扎。

害怕纸灰弥散,两个爱美的女人居然不约而同都换上了粗布劳作服。沙默发现,平素肥大松垮的劳作服穿在她们模特般身上,居然也是一种美丽,她们尽情在里面摆腰扭臀,一边忙碌一边说笑,颇为开心。

“欧阳姐,你家小公主多大啦?”崔雪把十几个大信封纵向排在办公桌上,只露出封口部分,把胶水均匀涂抹在上面,最后一个个封口。

“九岁了,上小学三年级。”欧阳一边把点过数的杂志装袋,一边回答。

“那她上学够早的,是在七岁吧?”

“嗯,女孩子身体智力发育早,早点上学有好处。”

“也是呀,你是幼儿教师,通晓早期教育。”

“咦,你家小王子几岁?”欧阳若岫问。

“才满六岁,结婚晚呦!”

“一定很可爱吧?”

“唔,绝对招人喜欢。”

“在你身边?”

“不,跟他爸爸!”

“怎么?”

“嘻嘻,离婚了呗!”

“哦……你提出的?”欧阳若岫略微放慢了分拣的速度,侧脸问,倾泻的头发如瀑布般遮住了她的脸庞。

“嗯,咦,你怎么知道?”崔雪有些疑惑。

“猜的呗,你那么优秀,应该是你!”

“你可别夸我了,在你面前,任何女人都优秀不起来。”说这话时,崔雪多少有些醋意。

“我可不那么认为,你在学历、能力方面都比我强,你的个子也比我高啊!”

“欧阳姐,你太谦虚了,明明优秀嘛,还要掩饰,有虚伪的嫌疑。”崔雪嘟嘟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女人有不虚伪的吗?”沙默一边吭哧吭哧地捆杂志,一边插话,“对于女人来说,虚伪和谦逊有时是一回事,甚至是一种品德。”

“沙主编真哲学,也挺了解女人!”崔雪似乎有种揶揄的意味。

“沙老师总是有独到的思想,常常独辟蹊径,出人意料。”欧阳则是由衷地揄扬。

“嘿,你们两个女人相互恭维挺好的,怎么转移到我身上,这岂不是引火烧身,自作自受。”沙默作委屈状。

两个女人笑了,两张面庞笑靥如花。

沙默转身出了编辑室,她们都知道,他是去吸烟。因为怕吸烟引起两个女人的反感,沙默把室内吸烟改为走廊吸烟。

“咦,究竟因为什么?”欧阳若岫闷头数了一会儿杂志,似乎对离婚之事很感兴趣,又压低声音悄悄问崔雪。

“还能有啥,他外面有人呗。”崔雪平淡地说。

崔雪的丈夫是县城 *** 机关的小车司机,不知从什么角度接触到一个乡镇税务所工作的女人,经常开车出去和那个女人幽会,被警惕的崔雪当场捉到。

“哦,不知好歹!”欧阳若岫替她鸣不平,又问,“为了孩子,不离不行吗?”

“咦,欧阳姐,我还真想问问你呢,倘若你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置?”

“我?”欧阳若岫楞了一下,“还真不知道,无法忍受,或许会离,或许……或许不离,其实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也为了面子,很多事情女人都能忍受,在家庭和孩子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欧阳若岫轻叹一声。

“其实,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太气愤,太冲动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理解你。”

“对了,欧阳姐,这是男人背叛了家庭,背叛了妻子,如果换成女人,男人会怎样?”崔雪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噢,这个嘛……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欧阳若岫羞赧地笑笑。

“我可知道,我接触过不少女人都在外面有男人,她们丈夫也肯定知晓,可他们并没有离婚,看起来好像还很和睦,真是奇怪,不知道他们是否还那个?想想多别扭呀!”

“看你说些什么呀,”欧阳若岫红了脸,片刻之后又说,“这也很正常,只能说明男人至少胸怀要比女人宽广,心理承受力也比女人更强,尤其是他们更理性,更顾及面子,不会因小失大,以毁坏家庭为惨痛代价去惩罚女人。”欧阳若岫说着,同时也在想,假如自己真的在外面有了男人,洛志伟会是怎样一种反应和表情呢,她想象不出来。

“你说得真好,我猜也是这个原因。”

“好什么呀,我这也只是推测,正确答案还得由男人来回答。”

沙默走进编辑室,两个女人对视一下,抿嘴窃笑。

“累了吧,休息一下,弄不完明天再说。”沙默扫视了一下还剩了不多的杂志说。

“沙主编,今天都搞完吧,不然屋里乱糟糟的没法正常办公了。”崔雪提议说。

“沙老师,明天可是周末,不如一气呵成做完。”欧阳若岫赞成。

见两个女人吃苦耐劳积极肯干,沙默不免心情喜悦。便豪迈地说:“好啊,今天晚上我请客,想吃什么,说话!”

两个女人同时拍手叫好。

“不过,你们两个必须喝酒啊!”见两个女人笑逐颜开,沙默陡然兴趣盎然。

“行!我知道你能喝,”崔雪眯起眼睛打量沙默,“不过我们可不怕你!”说完,咯咯笑起来。

“我可不行,”欧阳若岫听她说“我们”,连忙摆手,“只能喝一点点!”她用她用手势示意,拇指和食指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尴尬的缝隙,那确实是一点点可怜的高度。

“好,能者多劳,量力而行,就这么定了!”

正说着,沙默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马上走出房间,在走廊里接听。

来 *** 的是蔡芳,她拜托沙默找一个精通高考报名的专家,帮助研究一下江飞龙的成绩适合报考什么大学,哪些重点大学的那些专业更容易录取等相关问题。沙默说,没问题,我的一个好朋友穆善良就是市招生办高考科的科长,他在这方面是全市最著名专家,在省内也很有名气。蔡芳说,我听说过这个人,也听说不太好请啊。沙默说,确实,不过别人我不管,飞龙的事我必须管,你定时间,我和穆善良准时报到。蔡芳笑了说,那我定好时间通知你,不过,不要提我们的身份。沙默说,明白。

沙默欣赏和佩服 江中蛟和蔡芳的低调,尽管外面世界喧嚣浮躁,张扬俨然成为一种时尚,他们仍然居高不傲,谦卑做人。真可谓江中之蛟,潜而不露。

挂断手机,沙默心里也挺满足,能为江中蛟做些什么,他感到一种欣慰。他不愿意欠人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宁教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是他做人的原则。

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高尚,而只是自己最基本的道德要求而已。

(待续)

小说恶魔的专属甜心第446

第446章 脸不脸的,没关系

龙泽捧着她的小脸,一次一次地深吻!

他将她牢牢地抵着,她一动,换来他更强势地掠夺。

直到她差点儿窒息,直到她抓着他用力地吸气,他才松开她。

温安安抬眼,瞪着那张西方的脸孔,抱怨:“长成这样,我会有障碍!”

龙泽轻笑着,将她抱起,贴得更紧……

她脸红地发现他的贲一起,捶了他一下:“这种时候也发一情!”

他轻啄着她的小嘴:“宝宝,男人是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的!”

“那和禽一兽有什么分别?”她瞪着他。

龙泽低低笑着:“当然有。”

他捉住她的小手往下,一把握住他那儿:“尺寸不一样的!感觉到了吗,我的小东西!”

她羞死了,这人简直是不要脸,伸手拍开他:“坏蛋!”

虽是这么说,她却不舍得推开他,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那是龙泽的味道。

“你怎么变成这样过来的!”还将她抓着一起过来。

甚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杰克是杰克,什么时候又变成了龙泽!

想到这里,她张开小嘴在他的颈子上咬了一口,龙泽连忙伸手扯起她的头发:“别咬了,你想让龙暮白看到吗?这艘游轮上,可只有你和周玉两个女人!”

她哼着,还是在他的肩上小咬了一口,“那你还敢亲我!”

“不光亲,我还要你!”他说着,大手探过去,转过她的身体让她趴着,低低地哄:“乖,就一会儿!”

温安安真想破口大骂了,这种时候,他竟然真的想要。

此时,她的裙子已经被他掀了起来,尔后凉了一下……

温安安用力挣扎着:“ *** ,你放开我!”

她光光的小屁一股扭着,龙泽的眼都红了,轻轻一拍,“老实些!”

身体覆了过去,试探了几下就得逞了。

温安安踢着他:“龙泽,你这个 *** !”

他解开自己的衬衫,和她想贴,身体热着做着男人爱一做一的事儿,一边握着她前面的两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声音哑了:“宝贝,别乱动!”

温安安咬牙,怀疑这个 *** 如果有机会,早就和她做了!

她不想反应,但是在他忽快忽慢的冲一刺下,再加上他作恶的手,她情不自禁地哼出声,身体也变得不像是自己的!

龙泽咬了咬牙,趴在她耳朵哄:“宝贝,我们不能超过五分钟,快叫点好听的!”

温安安脸红得要命,五分钟?那他还来招惹她!

她哼着不肯,他就在她的耳朵说着平时舍不得对她说得糙话,双手往下…

温安安立刻颤着身体,一串 *** 不住的低一吟从小嘴里吐出来,同时她的身体也紧得要人命……龙泽低吼一声,激一烈了一阵子终于交待了出来。

他没有立刻离开她的身体,趴在她的颈窝那里平息了一会儿,这才拂开她脸上的湿发,抱起她放到高脚椅上,温柔地替她整理。

温安安软着身一子靠在他的怀里,小脸上有着高一潮后的余韵。

等她平复了,用力撞了他的下巴一下,用她的小脑袋。

龙泽接住她的小脑袋,失笑:“好了宝宝,我们现在很危险!”

“那你还……”她睨着他,泛着水气的眼里尽是风情。

龙泽俯身亲了她一下:“我忍不住。”

不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龙泽心里明白,龙暮白的势力有多可怕。

他的眸子望着眼前的温安安,脑中却想到那日用监听听到杰克接到 *** 。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龙暮白在他的身边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长达好几年之久,杰克从出学院的大门就开始和他一起创立了ZAA,想不到,竟然是龙暮白的人!

龙暮白在他的周围安排满了人,无声息的!

所以,安安在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龙泽去了法国,杰克已经被他控制,而他成了杰克!

他按着龙暮白的指示,将温安安带到了游轮上,情况,比他想得要好一些。

周玉,仍是能牵动着龙暮白的心,所以安安暂时是安全的。

而他,还能获得和她独处的机会!

龙泽很快从思绪中出来,看着眼前的娇颜,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小脸:“安安不要怕,勇敢一点好吗?”

他必须杀了龙暮白,而且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需要船只上岸。等到龙暮白的戒心降低的时候。

他只要是杰克,他就是安全的,安安也会在他的保护下!

如龙泽所料,龙暮白并没有为难温安安,他忙着去征服周玉的身体和心灵去了!

白天黑夜,只要周玉醒着,他都和她玩着成一人一游一戏,听着她失神的呻一吟,他有着莫名的满足感!

周玉被关在那间房间里,起初她不肯吃饭,他狠狠地要她,她仍是不肯吃,他仍是要她……

几次晕过去后,她看着毫不心软的男人,开始吃饭了!

她宁可饿死,不想被他操一死!

她很斯文地用餐,龙暮白就一旁缓缓地吸着烟!

他一般抽雪茄,很少吸烟,这会儿他却想吸根烟!

黑眸看着周玉用完餐,他按了下铃,让人收走。

修长的身体走到C边,俯低了看着她,声音很淡:“准备好了没有?”

这是他不准备让她休息的吗?

周玉抿着唇瓣,不发一言。

这几天,在他日以继日的开发下,周玉的气色竟然好了很多,身体丰一腴起来,连脸上都有了淡淡的红晕。

龙暮白很多年没有什么女人,对这种事情也很热衷,加之一心想征服她,所以毫无节制。

他用手背抚着她的脸蛋,大手扣着她的腰将她抬起,用力吻上她的唇,大手很不温柔地将她的衬衫全都扯开……

这阵子她没有衣服,只允许穿他的衬衫。

扣子散了一地,而后她被迫跪着……

他的身上清冽的男一性一气息混合着烟草的味道,让她迷醉,但是周玉清楚地知道,这是情玉,和爱情无关!

她的爱情,早就葬送在他的粗一暴里!

她不再矜持,她也享受他给的一切,主动地缠到他身上,开始他们更爱的活动。

头微微向后仰,向来冷淡的脸上有着妩媚,挺起的柔一软透着少女才有的颜色,让男人迷一乱,风情万种四字,不及她此时的万分之一……

龙暮白和她缠了很久,当她蜷着睡着时,他的大手抚着她的肩,一手夹着一支烟。

他想,他应该还是爱她的!

此时的周玉,是那个他才认识的女孩子。

她的伤痛,在他的暴一力下,冲得淡淡的。

她现在唯一恨的人,大概就是他吧!

很好,非常好!

他要她的眼里只有他,就算是恨,他也要是她的唯一。

龙暮白静静地走出去,走到一间小小的酒吧室里,杰克坐在那里。

抬眼看着龙暮白明显才从女人身上下来的样子,杰克调侃着:“喝一杯?”

龙暮白坐过去,接过面前的烟点上,抽了一口:“杰克,明天船会上岸,到时候会有一场舞会!我知道龙泽已经来了法国,替我邀请他!”

杰克微微一笑:“他会到的!”

龙暮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酒。

杰克的目光一直停在他的面上,龙暮白蓦地抬眼,望进杰克的幽深的蓝眸里,轻轻一笑:“不许动温安安!她留着有用!”

杰克耸了耸肩:“我对她不感兴趣!”

龙暮白勾了勾唇:“我知道你,对龙泽身边的那个琳达有兴趣不是?到时候,我会随了你的愿!”

他拍着杰克的肩:“以后,你会比跟着龙泽,得到更多更多的!”

杰克看着自己肩上的手,“谢谢老板。”

龙暮白笑了起来:“杰克,你一定跟在龙泽身边太久了,以前,你都叫我……”

杰克的眼里闪过一抹流光,很快消失,也笑了起来:“龙先生!”

杰克坐着,目光幽远,他知道龙暮白完事后喜欢喝一杯,所以特意在这里等。

刚才他差点儿漏陷,要知道,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的,龙暮白很谨慎,就在刚才的那瞬间,他可以感觉到龙暮白起了一点疑心。

如果不是他将杰克的习惯弄清楚,刚才,他,还有安安,都将万劫不复!

他缓缓喝下杯子里的液体,走回房间里。

温安安被允许坐在里面,没有绑着,但是门锁着。

杰克,也就是龙泽走进去的时候,温安安睁大眼晴。

“滚开,不要过来, *** !”她挪着身体,尖叫。

龙泽顺手关了灯,黑暗中,他伏在她的身体上,声音带笑:“演啊,再叫啊,演得很起劲是不是?”

他的声音低低的,咬着她的小耳朵,故意逗她。

温安安有些情动,但是又不敢动,更不敢叫出来。

黑暗中,她瞪着他:“龙泽,不要太过份!”

“如果我要呢!”他的手探下去。

她瞪着他:“看着你这张脸,我做不下去!”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边低低地笑着,声音带着愉悦:“宝贝,现在没有一点儿光线!”

所以,脸不脸的,真的没有什么关系的!

长篇小说《寻凶》连载——第二章、第三章

凌晨已过。

一辆奔驰房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驶。

开车人正是魁魁,他两手搭在方向盘上,脸色比古墓里的干尸还冷漠,一丝表情也没有。连续驾驶六个小时,眼皮开始打架,这时节,到了年底,又是深夜,路上车辆稀少,开车反倒容易打瞌睡。

王曦坐在副驾座位上,望着夜幕,一言不发,脸色愈发阴郁。

魁魁叹了一口气,点燃烟,抽了一口。

后舱宽敞,沙发上坐着一个少年,手拿铅笔,面对画架,神情专注,他闻到烟味,大喊着:

“烫、烫。”

少年名叫王子,是王曦的儿子,个头不高,身体拙实,围着画架开始转圈子,两手痉挛般揉着、搓着,脸儿憋得通红。

王子患有亚斯伯格症,智力水平相当于三岁儿童。小时候,他被烟头烫过一次,从那以后,见到抽烟就紧张。

王曦走到后舱,关闭舱门,坐在儿子身边,柔声呵慰:

“你忘了?咱俩可都说好了,十天画完。你算算时间,还能画完吗?听话,赶紧画,等到家了,正好画完,妈妈给你打分。”

闻不到烟味,王子安静下来,两眼紧盯着画纸。

画纸上是王曦的头像,乍一看,几乎就是打印出来的真实大照片。绘画行里的人,把这种画法叫做照相写实主义。

王子掰着手指头计算时间,算了一会儿,才知道今晚就该交画,可他觉得,头发部分仍未画完,心里又急了,原地转起圈子,喊道:

“妈妈,妈妈……”

“不急,”王曦安抚着,“你想想,咱们走的时候,是不是收拾了一下午行李?这不就耽搁时间了嘛,对吧?听妈妈话,赶紧接着画,明天交画就行。”

王曦说话很慢,仿佛是从字典里把一字一句抽出来。因为只有这样,王子的智力水平才能理解。王子慢慢笑了,露出儿童才有的那种神游天外般的表情,拿起画笔,重新画画。

回到前舱,王曦关闭舱门,打开坤包,掏出一部粉红色旧手机。

魁魁一看到手机,立刻问道:

“今天又来微信了?”

“嗯,六点钟发来的,”王曦看着手机屏幕,“你猜,下一个轮到谁?”

魁魁摇摇头。

“猜猜吧,就剩两人了。”

“胡小缇?”

王曦把手机屏幕转给魁魁看,上面写道:十天内,杀胡小缇,河阳县文华苑2-1-201。

魁魁重重地拍打着方向盘,嘴里衔着一句骂人话,眼看着就要骂出来。

 寒风啸过,奔驰房车驶上山路,连续转弯,护坡上长着几株丑悴的小树,车灯刺亮,照得小树惶恐不安,胆怯发抖。

元旦那天,也就是1月1号,这部粉红色旧手机突然冒出来,通过微信发来一个文档,题名为《阳鑫集团犯罪证据举报材料》。随后,又连续发来限时杀人指令,并且警告不许访查,若不遵从,立刻公布材料。材料中举证确凿,一旦公布,王家、阳鑫集团就彻底完了。想到这里,魁魁忍不住了,一连串骂道:

“妈的,妈的,他妈的!”

车辆左转北迤,驶上是一段直道。前方大山横亘,隧道笔直穿进山体,千岭山一号隧道的红色大字清晰可见。

王曦想查是谁在威胁自己,却不敢查,无从查,来不及查。短短一个月来,连续收到指令,已经杀了三个人。接下来,还要杀,什么时候才算完?一种绝望感从她的骨头缝里往外冒,胸中憋了一口闷气,张开嘴,轻轻长吁出来。

魁魁更是没有办法,仿佛独自摔跤,无力可使。不自觉间,脚踩油门,车速加快,问道:

“曲直身上能查出来线索?”

“我哪儿知道?试着看吧。”

 “我通知厉老六吧?”

王曦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我休息一会儿。你记住,千万不敢轻举妄动,将来要是出了事儿,一概与你无关。”

魁魁看着粉红色手机,愤恨至极,两手微抖,又气,又怕,又不服气。就算是天下最强悍的人,被对手捏住了睾丸,也只能乖乖服从。

 “我还能活多少年,我死了,王子咋办?”王曦闭上眼睛,身体靠下去,“家里很多事儿,将来你得尽心。”

车驶进隧道。

魁魁腾出一只手,从裤兜摸出手机,翻找厉老六 *** 号码,手机滑落,掉在脚边,低头去捡手机,脚下松劲,车慢下来,向右偏去。

后方有车,跟入隧道。

奔驰房车减速,占了右边车道,后车司机见左道空出来,也不刹车,反而加速,一打方向盘,准备超车。

魁魁捡到手机,再把车向左靠,听到一声长笛鸣响,一看后视镜,有车直冲过来,赶紧扔下手机,向右靠去。

二车擦身而过,刹车声呲呲乱响,前车 *** 扭了几扭,斜横着,停在百米外。

王曦睁开眼睛,喊道:

“撞上没?”

魁魁知道并未撞上,应了一声,松开刹车,慢慢向前开去。

前车下来三个年轻男人,跑到司机车门口,拉开车门,扶下一个姑娘,姑娘一下车,腿就软了,蹲在地上起不来。

二车靠近,魁魁将车停在后面。

一个穿着T恤,圆脑袋后面梳着一条小辫子的矮胖家伙跑过来,冲到车门前,喊着:

“ *** 找死呀!”

小辫子骂完话,回头瞧,开车的姑娘勉强站起身,脸色煞白,刚要迈步走,又蹲下去。小辫子心中更怒,见魁魁把车窗降下,露出了头,挥手就是一耳光。

魁魁脸上生疼,一伸手,握住了小辫子的手腕。

“放手,魁魁,”王曦拉开车门,迈步下车,“赶紧放手。”

小辫子往后用力,魁魁一松手,小辫子倒退几步,摔倒在地,站起来,喊着:

 “你敢动手?给我下来,下来。”

王曦绕过车头,拦住小辫子,嘴里不停道歉。

小辫子一把推开王曦,嘭一声,王曦的脸儿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车厢上。

魁魁伸头看,见王曦蹲在地上,手捂着鼻子,血从手指间流出。啪一声,自己的脸上又挨了一耳光。他抓住小辫子手指,身体往后一坐,把对方胳膊带到车里,反关节一掰。小辫子手指生疼,一边哎呦、哎呦地喊着,一边大骂着。魁魁再一探手,抓住那根辫子,三绕两绕,擒住了对方。

小辫子的两个同伙儿跑了过来,围着车门,干着急,打不着魁魁。

魁魁听小辫子骂个不休,手上用劲,把小辫子脸儿抬了起来,摊开手掌,迎面拍在鼻梁上。小辫子蹬、蹬、蹬退了几步,坐在地上。两个同伙见有空隙,伸拳就打。魁魁挨了几拳,用车门一顶,挡开二人,迈步下车。

王曦捂着鼻子,喊着:

“魁魁,别下车,不敢动手。”

开车的姑娘跑了过来,蹲在小辫子身边,哭着喊道:

“哥,你、你流血了。”

王子打开车门,也哭喊着:

“妈妈,妈妈。”

小辫子嘴里又黏又湿,气喘不出来,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低头看,鼻孔里一条血柱子直射下去,他爬起身,呜噜呼噜喊着,又冲上来。

三人围着魁魁,一顿乱拳乱脚。

魁魁紧靠车门,身体半蹲,两条胳膊护着上身,眼睛瞅准了小辫子,抬起膝盖,直磕小辫子肋下。

一个同伙儿的见小辫子倒地,对另一人喊道:

“抄家伙。”

二人迅速跑到车后,打开后备厢,翻找起来。

小辫子倒在地上,两手拽着魁魁裤脚,刚一用劲儿,肋下疼不可止,手一松,晕了过去。

魁魁到车前,被王曦拦住。

对方二人转过身来,一个戴眼镜,一个是瘦子,眼镜拎着日本军刀,瘦子挥着高尔夫球杆。二人一看魁魁,足比常人高出一头,心有怯意,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闪开,形成犄角之势。

“老公、老公,”姑娘跑回眼镜身边,指着躺在地上的小辫子,哭喊着,“你看我哥、我哥……”

眼镜推开姑娘,冲着瘦子一点头,二人挥刀、挥杆冲了过来。

魁魁躲开军刀,则躲不开高尔夫球杆,他趁着瘦子发力未满,急向前去,胳膊架开高尔夫球杆。

当啷一声,军刀砍在奔驰车头。

魁魁抓住球杆,一脚侧踢,正中瘦子胫骨。瘦子哎呦一声,松开球杆,倒在地上。魁魁转身时,眼镜正挥刀赶来,举刀连续劈砍。魁魁拖着球杆,借着姑娘身体,一一闪开。随后,他端平球杆,一步步逼了过来。

眼镜见魁魁手里有家伙,心里慌了,脸上冒出一层汗珠。

一杆一刀,恰好接触上。

姑娘喊着:

“老公,你快跑。”

眼镜把军刀往魁魁脸上一扔,扭头跑到车旁,拉开车门,一头扎了进去,摁下反锁键。

魁魁追到车前,拉不开车门,挥着球杆,砸着车窗玻璃。几杆下去,玻璃裂成了蜘蛛网状,围着汽车,转圈砸了起来。一个月来压抑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

姑娘以为眼镜会被打死,撒腿就往隧道外跑,手里拿着手机,还未按键,嘴里先大喊起来:

“警察,警察……”

车的挡风玻璃砸出了一个大洞,眼镜躲在后座,手按车门,随时准备逃。

王曦先把王子送上车,这才捂着鼻子,赶来劝住了魁魁。

魁魁扔下球杆往回走,附身捡起军刀,一看,是把好刀,尚未开刃,坐回车上,将刀靠到门边。

姑娘刚出隧道,回头看,奔驰房车开来了,她以为要撞自己,慌忙往右跑,一条腿撞栏杆上,摔了个七荤八素,顾不得疼,也顾不得捡手机,在野地乱闯一气,哭喊道:

“杀人啦,杀人啦!”

峭风夹杂着哭叫声,中宵听来,极其凄厉恐怖。很难想象,人的胸腔中竟能发出如此声音。

奔驰房车路过“欢迎进入河阳县”的大牌子,攀爬山道,到达更高点,小城就在脚下,灯火闪烁,一枚焰火升到空中,无声炸开,散成数点星光。

“打 *** ,”王曦一边哄着王子,一边擦拭鼻血,“让厉老六动手,别误了时间。”

魁魁拨通 *** ,说道:

“厉老六,听到没?”

“哦。”

“这次是在家门口,你抓紧。”

“哦。”

“地址,我就不说了,人你也认识。”

“哦。”

“是胡小缇。”

厉老六未回答。

“喂、喂,”魁魁看着手机信号满格,“听到没有?”

嘟、嘟、嘟,厉老六把 *** 挂断了。

胡小缇三个字在曲直的手机屏幕上闪动。

曲直接通,问道:

“缇姐,有什么指示?”

“屁指示也没有,后天我去市里开会,顺便去车站接你。”

“我打车就行,年底了事儿多,你别耽误……”

“别废话,就这么定了。你替我给于薏薏、曲绮带个好,我这儿正彩排节目呢,”胡小缇的话音里夹杂着音乐伴奏声,“不多说了,我挂了。”

千岭山铝锌矿业集团成立于1956年,是国家“一五”计划的重点项目,当年,它是全国更大的开采铝锌矿石基地,繁盛时,人口近十万。九十年代,国际市场开放,进口矿石不仅价格低,且质量更高,同时,几十年的过度开采,矿石资源濒临枯竭,生产成本更高,企业没法干,只能连年裁员,职工或下岗、或调走,大多数人都分散到了全国各地。现如今,只剩下三万多人口,企业半死不活地耗着,胡小缇就是这个企业的工会文体部干事。

曲直放下 *** ,看着妻子于薏薏,说道:

“小缇姐接咱们。”

于薏薏很丰满,像只鹌鹑,大眼睛,小鼻子,面相文静,坐在地板上,忙乎着往行李箱里塞衣服,抬起头,训斥道:

“眼睛里就没活儿呀,全让我一人干!”

曲直家是两室一厅,客厅小到不能再小,兼做书房、餐厅,地上摊开了两个行李箱,就连扔根针的地方都没了,他绕过行李,说道:

“刚才,你还嫌我弄得乱,不让我管。”

“说你不对呀,”于薏薏嘴不饶人,“你就不会干好点?”

这个家,于薏薏说了算,曲直从不和她争吵,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儿,争来吵去纯属浪费时间,毫无意义。于薏薏的唠叨,他索性当做没听见,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去了卫生间。

于薏薏发现,自昨天以来,曲直行为鬼祟,读书时,眼睛总是看着手机,还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微信也调成了静音。这会儿,手机就在身后,拿起一看,恰好有微信,屏幕上有一行文字:

“晚六点,黑松白鹿见。”

发信人名叫Emma,看头像,是个漂亮女人。

曲直走来,见手机在于薏薏手里,装着若无其事,问道:

“有人找我?”

“Emma是谁?”于薏薏性格愣,不转弯抹角,“干吗约你?”

“哦,”曲直接过手机,慢条斯理地编谎话,“请我们剧组吃饭,王曦的手下,替老板感谢我们。”

于薏薏两眼紧盯曲直,一丝表情也不放过,曲直低头看手机,刻意避免眼神与自己接触。她判断,哼,撒谎,肯定在撒谎,说道:

“我也去。”

“行,人多热闹。”

“算了吧,不去了,那多碍你事儿呀?”

“我发现,你这人,”曲直终于抬头了,强辩着,“我都不能和其他女人有正常来往了。”

于薏薏没理他,走去阳台收衣服,暗下决心,找机会,查他手机。

曲直眼睛跟到了阳台,说道:

“你不是一直要买大衣吗?正好,你带着曲绮去商场,连吃饭带买衣服。对了,给曲绮买一双AJ,吵吵着要了半年了。”

于薏薏想起来,之前,曲直曾经说过,男人们一旦有外遇,会不由自主地启动心理防御机制,给妻子买礼物,以抵消自己的道德亏欠。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做仪式与抵消。

 “省着点吧,”于薏薏又一想,曲直拿回来九万块钱,或许就是体贴自己,说到花钱,心尖就疼,“房贷、曲绮的学费,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曲绮呢?”曲直拿起手机,往女儿房间走去,躲闪着于薏薏,“半天不出来。”

于薏薏一边干活儿,一边观察,曲直两眼不离手机,疑心又起。

曲直敲着女儿房门,无人应答,推开看,曲绮躺在床上,头戴耳机,捧着手机在追剧。

***

一个多月后,曲直将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和哪个女人睡都行,唯独不能和Emma睡。而现在,他却一无所知,一步步走向Emma。

天色已暗。

出租车停在亮马河桥边,曲直下车,沿岸而行。

河面厚冰逾尺,几个少年在滑冰嬉戏,两岸枯树成行,一叶不挂,少年的声音无遮无挡,传得很远。

亮马河南岸是各国大使馆,上空飘着各色国旗,北岸有一排低矮房子,有餐馆、酒吧等,黑松白鹿餐厅就在其间。

曲直一边走,一边想,和Emma认识一天多了,微信聊天足有两百多条,她主动请我吃饭,啥意思?我没钱,长相也忒普通,扔到人堆里,基本上没人看。

走了百十米,曲直又没信心了,掏出手机,查看微信聊天记录,以分析、判断Emma态度。

中午前,曲直抱着试探的态度,发出一条文字:

“我酒品、人品都不好,喝多了,容易出事儿。”

Emma回复了一个打脑袋的表情。

紧接着,曲直发出一条相当露骨的文字: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见了你都会动心。”

几秒钟后,Emma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曲直加快了步伐,把手机装入口袋,心里似乎有点自信了。

不远处,有个小院落,透过竹篱笆墙,有一条小径,杂石铺就,弯弯曲曲,通向餐厅。

曲直掏出手机看时间,见有一条微信,Emma发来文字: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给餐厅打 *** 订座,没想到,他们放假了。您要是愿意的话,来我家吧。不过,我的手艺不太好,也来不及采购了。您来吗?”

哦?邀请我去家里,她家还有其他人吗?曲直心中忐忑,犹豫着,打字询问:

“您住哪儿?”

“黑松白鹿身后,世芳美庭A座2003。”

抬头看,世芳美庭的大牌子就在眼前。

***

世芳美庭距离使馆区很近,大门前有外国人出入,一层是底商,有房屋中介、便利店、酒廊、花店等。

曲直进入花店,精心挑选,买了一大捧郁金香,这才步入大厅。

进入电梯,身后跑来一个七、八岁的白人小姑娘,见曲直按下了20层按键,便缩回手。

“Hi,”小姑娘笑了,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我猜,您是Emma的朋友。”

“是。”

“我也是。”

“嗯?”曲直心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来找Emma?”

“很简单,每一层只有两家人,您不可能是来我家,”小姑娘看着花儿,“您在追她,对吗?”

曲直笑而不答。

“Emma刚搬来,你为什么不多陪陪她?她很孤单,除了我,她就再也没有朋友了,”小姑娘望着郁金香,“你很会选花儿,郁金香比玫瑰好,玫瑰很俗气,送玫瑰的人都很俗气。我喜欢郁金香,Emma也肯定喜欢,相信我。”

到达二十层,电梯门开了。

二人出来,曲直抽出一支郁金香,送给小姑娘。

“谢谢!”小姑娘接过花儿,“我叫莉莉,L-i-l-y,您呢?”

“我叫曲直。”

Emma家门开了,她站在门内。

“Hi,Emma,”小姑娘神态严肃,上下打量一番Emma,一手摇晃着花儿,一手掏出钥匙,打开对面房门,临关门,又转回身,对Emma说道,“看来,您今天心情很好。Bye!”

室内温度很高,仿若初夏。

Emma身穿黑色套裙,五官夭丽,头盘高髻,白瓷般的脖颈托着圆润脸庞。面对曲直,手脚踧踖无措,仍是那种略显神经质的神态。

墙角有空花瓶,曲直走去,将花束插入。

Emma脸儿突然红了。这几乎是在明示,我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并且,我做好准备了。

“差不多了,”Emma指着餐桌,转身走向厨房,“你坐吧,随便看看也行。”

房间豪阔,四室两厅,装修为新古典主义风格,家具有使用过的痕迹。曲直随意走了走,站到落地窗前,城市尽收眼底,街道车稀人少,灯火明亮,更显寂寥。

这房子足有三百平米,一个女人住,太空旷了。

“去洗手,”Emma从厨房出来,布设餐盘,“可以吃了。”

曲直洗完回来,餐桌上摆着果盘、蔬菜沙拉、煎牛排、奶油蘑菇汤、冷切火腿。

“时间来不及了,冰箱里有的,我就全都拿出来了,”Emma端来一瓶威士忌,“刚从楼下买的。”

曲直接过酒,酒标写着Starward Whisky,产地是澳大利亚,打开后,Emma将自己酒杯推过来。

碰杯略饮,气氛仍很尴尬。

“你一个人住?”曲直不懂威士忌,不便评价,看着客厅,竟然和自己家一般大小,心生惭愧,话一出口,又想起,二人曾在微信中约定,不问彼此生活,见Emma又举杯,便赶忙岔开话题,“这酒43度,要不然,你喝红酒或者啤酒?”

Emma将空杯推过来。

曲直看着那手,大着胆子,握紧它。

Emma略一后缩,力气小得就像猫咪的反抗,光润白腻的脸上渗出一片晕红,仿佛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手任由曲直握着,换手端杯,再抿一口。

夜更暗了,风在低声恳求玻璃窗,它想要钻进去,近距离地窥视这对暧昧的男女。

“你在北京过年?”

“嗯。”

Emma缩回手,两手相互捏紧,她自顾自连续喝了几杯酒,神态更加不安。

二人不说话,只是频频举杯。

曲直几乎断定,Emma的情感生活出现了问题,甚至可能是刚离婚。Emma主动将手送过来,曲直接住,触手绵软,却其寒似冰。

雪很大,落得急,北京很多年没这么下雪了。

卧室开着床头灯。

Emma身体裹在被子里,曲直将被子轻轻拉开。

细看,那裸体凹凸分明,艳艳生辉,皮肤很白,仿佛能被灯泡晒黑,又仿佛划破它,流出的是牛奶。Emma伸开手臂,挽住曲直脖子,将他拉向自己。曲直情欲高涨,如同烈焰排空,紧拥下去,深吻轻抚,Emma 遍体潮润,香舌挑送过来。

她伸手将灯关了。

“开灯。”

“不,不行,不开灯。”

“想看着你。”

“不,别开灯。吻我,轻点,轻点对我。”

Emma似乎比男人更了解男人,曲直欲向左,她已在左边等待,欲向前,她早已迎上来。

醒来时,已是凌晨。

曲直翻身起来,Emma不在身边。卧室外,隐约传来说话声,曲直赶紧下地,踮着脚尖,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缝,隔壁房间亮着台灯,Emma在打 *** 。

“咱们互不相干,别再给我打 *** 了,”Emma悄声说话,拿笔纸,记下文字,“明天就给你。”

曲直关上门。

不久,卫生间传来淋浴声。

曲直穿好衣服,进入隔壁房间,纸上写着沈阳生的名字以及银行卡号。

***

快到小区大门时,曲直喊停出租车。

下车后,缓慢走着。

回家后,怎么面对妻子?对于刚发生过那一幕,是后悔了吗?如果后悔,为什么临别时恋恋不舍。如果不后悔,为什么又着急回家?今后,该和Emma保持什么样的关系? *** ,或者长期情人?我会因为Emma而离开于薏薏和女儿吗?不,不会,这绝对不会。

打开房门,于薏薏已经熟睡。

曲直溜进卫生间,脱下衣服,扔进洗衣机,开始洗浴。

于薏薏是在装睡,听到卫生间响动,翻身急起,拿起曲直手机,密码已经更换,三试两试,仍是错误。放下手机,恼怒爬上了肩膀、脖子,开始勒紧额头,心越快越快,仿佛到了嗓子眼里。

黑暗中,于薏薏依旧躺下,闭上了眼睛,心里恨曲直,却又不知该怎么办,眼里流出溪水似的、冷冷的、大颗大颗的泪珠。

长篇小说:官妻-007

“欧阳,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章敏芝放下 *** ,从办公桌前的座椅上直起身,在宽敞的屋子里踱了几步,心情无比顺畅舒适。

中年的章敏芝,身材匀称,略微有些富态,主要是胸部过于汹涌,但绝无臃肿之感。一张白净的脸庞,虽然谈不上美丽,却也端正,若浅笑起来,还是不乏成 *** 人的一种妩媚。当然,她认为自己的这种成熟美与欧阳的那种 *** 美比起来虽然略显黯淡,毕竟也是一种美。而且她也深知,许多男人往往更为欣赏的是女人的这种成熟的妩媚。因为,它更为真实,更为实用。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嫉妒欧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中荡溢出来的 *** 美,虽然欧阳举止端庄毫无媚态,品质无可指责,可她仍然觉得对男人而言,那是一种挑逗,一种调情,甚至一种 *** 。

不过,她还是挺欣赏这个年轻女人。

章敏芝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她能从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有轨电车售票员,成为今日整个公交公司上千名女性中职位更高的领导,充分说明这一点。当然,奋斗过程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觊觎权力,也崇尚权力。她深谙一个女人的仕途之道,所以,她不仅自己稳步地向权力的上端一级级攀去,而且,她还善于和乐于指导比自己年轻的女人踏入官场,走进这个以男性为主体的体制之中,享受从男性手中分得或攫取一部分权力的快乐。所以,那些具有权力欲的女人大都视她为精神领袖,紧紧围绕在她的周围,在她的点拨下,谨慎而适时地谋得某个职位,享受一种工作的舒适、一点权力的尊严,一个女人的虚荣。

她的点拨居然十分管用,每每能够抓住问题的关键,使某种复杂变得简单,使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于是,她在以女人居多的机关里成为“大姐大”,成为女人们进步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阶梯。

女人们喜欢将大事小事公事私事向她倾诉,她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洞悉机关里一切人的思想和心理,自然也包括男人。对她而言,这个机关里没有真空,没有死角,甚至连那个男人尿频尿急(机关男女厕所之间只有一种不隔音的隔断),那个女人来月经她都了如指掌。

章敏芝满足于这种掌控,不仅是对女人们的掌控,也是对所有信息的掌控。所以,她拒绝真空,拒绝死角。然而,去年才调入的欧阳若岫,却恰恰成为章敏芝视域和听域上的死角。她仅仅能从别人口中了解到这个年轻美丽女人的外在信息,而从未从欧阳若岫口中了解任何东西,除了工作,这个女人守口如瓶,滴水不漏。

最让章敏芝感到震惊的是,在公司宣传部长竞聘中,这个欧阳又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坐上了宣传部长的椅子,让她推荐另一个女人的计划成为泡影。她在惊愕和愠怒之余,倏然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女人。

对章敏芝来说,任何美丽的女人都危险。女人只有被她掌控后,那种美丽才会降低危险的等级。

尽管感到了某种危险,章敏芝还是有信心将这个女人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在笼络女人这方面,她从未失败过。

“章书记找我?”

欧阳若岫在轻轻叩门之后,推开了房门。

欧阳略微局促地站在章敏芝对面,使章敏芝得以认真端详这个美丽而危险的女人。

一个高挑修长的女人,但却不乏某种丰腴感。由她那紧贴在腰臀和大腿之外的裤子可以窥见她的丰满程度。按理说,这种犹如模特般身材的女人,更多具有的是骨感,但她毫不骨感,反而让人觉得丰满。如同一颗剥开的丰硕的荔枝,很小的果核被包裹在紧致而晶莹剔透的肉质之中。她的下颌略仰,显示出某种高雅的气质,眼睛中虽然闪出一丝忐忑,却也是美丽的不安。

她微微笑着,一侧腮上被嘴角的笑拉出一个微小的不宜察觉的酒窝。虽然很小,但章敏芝确定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酒窝。

章敏芝不禁轻轻叹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和赞叹眼前这个女人的美丽。一切女人在欧阳面前都会黯然失色。难怪,从她调来的那天起,就有了一个明显褒义的绰号:大美人。

“欧阳啊,过来坐!”

她注视欧阳顷刻,便亲切地招呼。

“谢章书记,不坐了,有什么工作您就安排吧!” 欧阳若岫的态度不卑不亢且有节有度。

“那好,”章敏芝把一份局党委宣传部的通知递给欧阳若岫,“刚才,我去局里办事,宣传部的沈部长交给我的,我看就由你来办吧!”

欧阳若岫接过来看看,是关于整理报送学雷锋先进集体的事迹材料,先进集体的名录中有公交公司有无轨电车的“三八”红旗手车组。

“你把她们事迹材料先搞出来,然后我看看,尽快报市委宣传部,对了,还有一件事,昨天临下班前,市委宣传部编辑室沙主任打来 *** ,让我们去看看这期《莲城宣传》的校样,如果没有需要改动的,就准备付印。那上面有一篇刘书记关于商品经济条件下企业思想政治工作新思考的署名文章,刘书记在家养病,就不要打扰他了,我想,你去看看吧!”

“章书记,我改刘书记的文章,这不合适吧!” 欧阳若岫有些为难。

“没必要顾虑,主要是校对,不能出现文字上的低级错误,至于观点,还是按照刘书记的。你有一定的文字功夫,没问题!”章敏芝补充说。

“好吧,我尽快去!”

欧阳若岫一边说,一边在脑中搜索关于编辑室有关的记忆。

“另外,欧阳啊,没事多到我这里坐坐,不要有什么拘束,我们姐俩可以随便聊聊嘛!” 章敏芝站起身走到欧阳若岫身边,不乏亲切地说。

她想轻柔地拍拍欧阳若岫的肩膀。但欧阳若岫的身高让她觉得尴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亲近动作由于身高差距的缘故,失去了居高临下的意义,反而很可能被理解一种她对欧阳若岫的可笑攀附。

“行啊,我会常来请示的,谢谢章书记关心!”

欧阳若岫仍旧不卑不亢,尽管脸上始终洋溢着谦虚的微笑,但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表情。这让章敏芝不免蓦然失望,有种被冷落的感觉袭上心头。她有些失败的摇摇头,然后,用黯淡的目光注视欧阳若岫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欧阳若岫开始回味刚才章敏芝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和她当时有些神秘的表情。不言而喻,这是章敏芝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看来这个女人改变了态度,变排斥为拉拢。但欧阳若岫并未因此而感到轻松,因为她的性格和追求决定她不可能成为围绕章敏芝旋转的一颗卫星。

在女人中,她渴望自己成为中心,对于另一个女人的依附对她来说,是一种自尊心的伤害。她不会活在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之中,她要放出自己的光彩。

然而事实是,虽然她不能紧紧围绕章敏芝旋转,但也不能游离太远,无论工作关系和个人关系,都要求她必须正视章敏芝的存在。 所以,她又觉得尽管不能与章敏芝联袂,却也不能过于刻意疏远,毕竟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是颇有心计的女人,得罪她也非明智之举。只能采取不冷不热,不即不离的态度,至少,不能让她对自己产生敌意。她清楚,一个有权势的女人对另一个女人产生敌意的后果,很可能是一种灾难。

她想起洛志伟的市场里新进了一批宽长的海刀鱼,便琢磨着送给章敏芝两箱,以此表示一种靠近和尊重吧。

想定之后,欧阳若岫轻轻吁了口气。她的目光落到桌面上,又有些纳闷。编辑《莲城宣传》应该有专门的编辑人员,为什么还要让基层同志去修改校对呢?

想了一会儿,也没觅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不管什么原因,毕竟是领导的安排,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何必瞎操心呢?

她从文件柜里拿出一摞去年和今年的《莲城宣传》杂志,一本一本浏览,主要看“党委书记论坛”、“企业思想政治工作”等栏目。她想,刘书记的文章一定刊发在这两个栏目中,一定能够从中发现可以借鉴之处。

她摘录了一些认为比较新颖的观点和经验做法,记在笔记本上,觉得耳目一新,同时思想也很充实。

放下笔,她站起来走到窗前,从上向下俯瞰楼下的街市。公司大楼处于火车站前的广场旁,宣传部所在的楼层又是十六层,所以繁忙的街市一览无遗,行人车辆川流不息。

这种俯瞰,常常让她产生一种幻觉,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像一片云。然而,虽然很悠闲,很惬意,但也很危险,总有一种突然坠落的预感。她想,雨就是坠落的云。一片饱满的云,也是一片危险的云,坠落似乎是一种必然。所以,每当这时她的心情总是抑郁的。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理问题,与自己强烈的忧患意识有关。她总是因过分敏感而多愁善感。

她能从旁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或于一个举动中读出某些危险的信息。譬如,一个不及她高的男人站在她身边,她也许不会感到不适,因为她的视线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如一只瞪羚仍然可以浏览辽阔的草原,仍然可以全方位注视这个世界。但如果一个高出她的男人耸立在她身边,她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因此有了一种压迫感、窒息感和迷茫感,仿佛丢失了方向,丢失了自我,丢失了世界。所以,她喜欢穿高跟鞋,甚至鞋跟细高的鞋,某种意义上不是为了炫耀和展示身形美,而是为了满足安全感。一个一米七零的女人,再加上一百多毫米的高跟,陡然提升到近乎一米九的身高,又有几个男人能够遮挡住她的视线呢?

尽管如此,她永远也不会有安全感。无论生活、婚姻、家庭、工作等各个方面,都觉得不够更好,都存在某种潜在的危险,要想消除这种危险,只有不断提升自己,远离危险。但到了一个新层次之后,她照样充满忧郁,照样忧心忡忡,因为又面临着新的危险。她对自己充满信心,又对与自己相关联的一切缺乏必要的信心。

所以,忧郁成为她生活的基本色调。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渴望丈夫洛志伟在政治上有所发展,有所成就,给自己提供一种有利的保护,消除一些不必要的忐忑。但洛志伟又不能深刻理解她的这种忧郁,有时仅仅把它看成一种女人的敏感过度,这不仅使她失望,也让她更加忧郁。

云在漂浮,她却明显感觉大厦在晃动,一只燕子的疾飞,她误解为自己的坠落而陡然惊悸。从外表看来,她亭亭玉立,步履轻盈而镇定,充满高雅和自信。而实际上,内心更多的是孱弱和忐忑。她很佩服莎士比亚,那句“女人的名字叫软弱”的话,从本质上说,可谓至理名言。女人内心深处永远是柔软的。

她凭窗眺望片刻,视线又回到桌面的杂志上来。

杂志全部看完,她轻轻吁了口气,把思想从枯燥的政论文字中抽离出来。

在合上最后一本杂志时,她发现之一页上有编委会人员名录,便认真看了一遍。里面有些人她是知道的,譬如兼为杂志顾问的是市委副书记江中蛟,总编是宣传部长国正明,还有执行主编是沙默。至于那些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副总编、编委,她就没有印象了。

她忽然发现,居然没有编辑人员。她觉得奇怪,刚才明明好像看到有一位责任编辑的名字,为什么没有了呢?

她马上从头至尾将全部杂志再翻阅一遍,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原来,今年的杂志都没有署名的编辑,去年的杂志都有一个叫胡伟华的编辑。由此,她推测,可能这位叫胡伟华的编辑去年年末调离了编辑部,而且,还没有增添新的编辑人员。所以,今年的杂志没有编辑署名。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编辑室要找基层宣传干部协助校对文稿。

她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因为这证明她很聪明,也很理性。不过,也觉得这个发现没有什么意思,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真是有点女孩子不定性的表现,实在幼稚。

她喝口水,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而把思绪调整到另一项工作上去。

她找出之前保存的关于“三八”车组的事迹材料,认真研读起来。她想,明后天必须把这个材料整理出来,时间久了恐怕会让章书记对自己的能力或者工作态度有所质疑。

那才是真正的愚蠢呢?

欧阳若岫有一种亢奋,那就是尽快搞出材料,然后去市委大楼,她对那幢建筑居然有些向往。

“欧阳,吃中午饭了,去不去食堂?”

有女人敲打半掩的办公室门。

“哎,你先去吧,我今天有事,不去了!”欧阳若岫一边应答,一边抬头看看墙壁上的石英钟,已经 中午十一点了。

她想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去逛逛商场,尤其那些时装品牌店。对于欧阳若岫来说,逛时装店是最自由也最惬意的时光。

是的,身体自由,目光自由,想象自由,审美自由,如一只轻盈的燕子在自由的天空中盘旋穿梭,怎么能不惬意呢?

(待续)

孙小声的长篇小说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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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孙小声的长篇小说涵盖了不同的主题和题材,通过对人物的描写和情感的抒发,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多样性,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思想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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